《道德经》逐句解读 第三十八章 道家眼中的德仁义礼

秉泽

上德不德，是以有德，下德不失德，是以无德。
上德无为而无以为，下德无为而有以为。
上仁为之而无以为。上义为之而有以为。
上礼为之而莫之应，则攘臂而扔之。
故失道而后德，失德而后仁，失仁而后义，失义而后礼。
夫礼者，忠信之薄，而乱之首。
前识者，道之华，而愚之始。
是以大丈夫处其厚，不居其薄；处其实，不居其华。故去彼取此。



郭店楚简版《道德经》

道德经前三十七章为道经，后四十四章为德经。德是道的外显，是道在各种不同环境中的表现。道有两个含义，万事万物的本源和万事万物的运行规律，具体要结合上下文理解。作为道的外显，德也有两个相对应的含义，万事万物得已演化的环境和道在不同环境中的表达，具体也是结合上下文理解。
道类似于人先天具备的条件，就像人的基因，德就类似于后天的环境。具有相同的基因如果后天的环境不同，后天的表现就会有所不同，也就是表现出不同的德。例如每个人先天有携带有癌基因，有的人生活健康自律，癌的基因就没有表达出来，有的人抽烟熬夜，癌基因就表达出来了。
环境有优劣之分，德有高下之分。
上德不德，是以有德，下德不失德，是以无德。上等的德不标榜有德，所以才真有德，下等的德时时关注德，所以恰恰说明还达不到有德。
比如好的学校，并不是时时处处教育孩子，但是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就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天赋，这就是这个学校有德。比如好的公司，并不是到处张贴公司的口号。但员工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就积极肯干，并且人尽其才，这就是这个公司有德。那么什么是下德不失德，是以无德呢？这就像一个公园，如果到处张贴着“爱护环境，人人有责”的标语，那我们大概率可以猜到这个公园的环境恐怕不太理想。
后面，《道德经》又划分上德，下德，上义，上礼几个更加细致的层次加以说明。
第一档，上德无为而无以为，上德看上去没有作为，并且内心也没有想要作为。比如有德的父母没有给孩子灌输要成名成家，内心也没有那么想，但是他们自己非常优秀，在他们这种氛围潜移默化地影响下，孩子却得到了最好的发展。又比如一些成功的创业公司，虽然对于打卡加班都没有要求，但创始人团队有理想有热情，公司的愿景有吸引力，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，每个员工都发挥了最大的作用。这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影响力。所谓上德无为而无以为。
第二档是下德无为而有以为。下德看上去没有作为，但内心却想要有所作为。表面看起来和第一档没有差别，也是无为的样子，对于孩子没有压力，对于员工也没有种种要求，但是内心是焦虑的，是希望用这样表面无为的样子模仿上德那种真正的无为，以期待孩子或者员工有在上德中同样的表现。然而，由于这不是自然而然地，是人为造出的无为感，所以那种内心的焦虑必然会潜移默化地产生影响，达不到上德的效果。
第三档是上仁为之而无以为。上仁虽然有所为，但却是无心而为。无为并不是什么都不做，而是顺应规律做事，而是不勉强，不强加，所以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做。上仁为之，而无以为的意思就是，上仁是出于无心做了违背规律的事情。这就像有些家长对孩子拔苗助长，虽然他们是无心的，然而给了孩子很大的压力，对于孩子的成长未必有利。还有像网上说的圣母心，好心办坏事，也可以归到这一档。
第四档是上义为之而有以为。上义不仅有所为，而且是有心为之，有目的性的。我们常在影视作品中看到，黑帮老大让小弟去顶罪，承诺养他全家，这就是江湖义气。
第五档是上礼为之而莫之应，则攘臂而扔之。上礼强加于人而没有人响应，于是扬起胳膊拉着别人照做。《道德经》认为礼是一种很低的档次，当统治阶级用仁和义都无法获得支持的时候，就只好制定了一些为人处世的规矩，要求大家照着做。比礼更加低的是法。这里《道德经》没有说。法可以看作是公司的各种规章制度，一旦违背了是要受到惩罚的。而礼可以看作是公司的文化，是对员工的一种约束。员工做了违背公司文化的事情虽然不会立即受到惩罚，但会给人留下不合规矩的印象。
故失道而后德，失德而后仁，失仁而后义，失义而后礼。所以失去了道就剩下了德，失去了德就剩下了仁，失去了仁就剩下了义，失去了义就剩下了礼。例如企业能否成功，最重要的是先天的基因，当基因的作用下降时，就要营造积极的氛围，如果氛围也逐渐淡化了，就要对员工不求回报地施行仁政以赢得人心，再不行就要靠义气来拉拢人心，还不行就要用公司文化和各种口号来给员工立规矩。
夫礼者，忠信之薄，而乱之首。到了礼这个阶段，说明上下级之间的忠诚和诚信都已经非常薄弱了，即将陷入混乱了。到了这个阶段的公司也就很危险了。
前识者，道之华，而愚之始。前识者，就是先知，只是抓住了道的虚华，这就是愚昧的开始。这里先知是指那些制定礼的人，他们自认为先知，掌握了道，所以制定了那些自认为有用的行为规范，并认为人们照此做事就是遵循了道。而那些礼只是道的虚华，不是道的本质，舍本逐末，这就是愚昧的开始。
是以大丈夫处其厚，不居其薄；处其实，不居其华。故去彼取此。因此大丈夫应该抓住本质，而不能立足于薄弱，应该抓住实质，而不能满足于虚华，所以要以道为基础，而不是立礼为基础。
总结这一章：
《道德经》认为，道是根本，德应该是道的自然流露，而仁，义，礼越来越流于形式。告诫人们不要舍本逐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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